第(3/3)页 医师揖过,缓步退出,顺手掩上房门。 太庙令压低声:“若是他们真的让瘟神收去,倒是省心!” 太师捋下长须:“见过大巫祝了吗?” “下官就是打上仙那儿来的。” “瘟神何时离开卫境,上仙有说否?” “有。上仙昨晚神游天宫,面奏天帝。天帝谕旨,卫人当有百日瘟灾!” “百日?”太师震惊,“这般行罚,卫地得死多少人哪?再说,万一君上失去耐心,岂不更糟?” “听上仙说,瘟神行罚,非百日不可,急切不得。至于要死多少人,上仙的说法是,只要不使罪人流窜,瘟神就会安心享受他的美餐,闹不出大乱。再说,孙机蛊惑君上不事鬼神,百姓皆受蛊惑,死他几个人,也是应得!” “好吧,就依上仙!”太师长叹一声,盯住太庙令,“孙机出城,奏报君上了吗?” “尚未奏报!” 太师顾不上按摩,当即与太庙令赶赴太庙偏殿,觐见卫成公。 “公叔?”正在念咒的卫成公看到太师,略略一怔,盯住他道。 太师拱手:“臣有急事奏报君上!” “哦?” “孙相国出城了!” “孙爱卿?”卫成公震惊,急问,“他出城做什么?” “臣也不知。” “那??他去哪儿了?” “想是赶赴平阳去了!” “天哪,真真一个老糊涂哩!”卫成公急切吩咐内宰,“快,追他回来,就说寡人有急务!” 内宰转身就走。 “慢!”太师摆手止住,转对成公,“君上,臣已派人前往寻访了。” 卫成公略略一顿,嘘出一口气:“好吧,俟有佳音,速禀寡人!” 太师拱手:“臣遵旨!” 大巫祝免去孙宾的郡守职,下令将疫区内所有百姓尽皆封门,无论是否生病,尽皆交给瘟神处置。 作为祸首的石碾村更是首当其冲。在孙宾被免职的次日,就有一队兵卒开进村落,个个如临大敌,神色凝峻。兵卒冲向各家各户,不由分说,用长枪将所有人赶回屋子,再用木条、铁钉将门窗钉死。 两个兵卒走进二槐家,一个扶住封门的木条,另一个“叮叮咣咣”地拿锤子敲钉。正敲打中,屋里传出小拳头的捶门声与一个女孩子的求告声:“叔叔,不要钉门,我们不出去,我们就在屋里,我和弟弟没有得病,叔叔??我们没有得病呀??” 正在敲钉的兵卒眼中滚出泪花,但没有停锤。 屋里传出一个男孩的声音:“姐,我渴!” 女孩子应道:“桶里不是还有吗?” 男孩子的哭声:“我??我喝没了!” 女孩子更咽道:“叔叔,能给我们一桶水吗?半桶也行??” 敲钉兵卒心里一酸,放下锤子,再也抑制不住情绪,望向正在封门的士兵,眼中泪出:“你们等着,我弄桶水去!” 封门士兵瞪他一眼,眼中却也噙泪:“找死啊你,我们??”沙哑嗓子,更咽:“快??钉??” 敲钉声再度响起。 与此同时,一辆辎车驶出卫境,在衢道上疾驰,不一刻,来到魏国边关。 车上之人正是由帝丘城一路驰来的孙宾。 墨家大本营位于楚国方城之内的尧山,而要想去尧山,最近的路线就是由平阳入魏,过大梁,经由新郑南下鲁关,由鲁关入方城,再到尧山。 关门紧闭。 孙宾朝关上大叫:“请开关门,我要过关!” 守关魏卒叫道:“你是何人?来自何处?” “我是卫人,欲过境赶往韩国!” “若是卫人,请看公告!” 孙宾看向旁边,果然有个闭关公告。 孙宾大急:“我是卫国平阳郡守孙宾,有急务过境,请行个方便!” 守关魏卒大声应道:“孙郡守,这是关令,你是卫公也没有用,请速回,不可在此滞留,否则,我们就放箭了!” 话音刚落,一排弓弩手亮相于城头。 孙宾明白魏国人害怕什么,轻叹一声引车退回,掉头驰回卫境,拐向宋国方向,绕道宋境入楚。 孙机连续拉了几天肚子,身体尚未恢复,拖着病体上路,一路上走走停停,由帝丘至平阳原本不足一天的路程,竟然走了两天,于翌日午后方才抵达平阳北郊。 辎车缓缓爬上高坡,在坡顶停下。 顺坡望下去,一个村庄赫然在目,村中冒起几股浓烟。 “这是何村?”孙机指着浓烟道。 “回禀主公,是石碾村。”老家宰指向坡顶一处石刻路标,“再走十里就是平阳了!” “石碾村?”孙机心里一震,似自语,又似是说给家宰,“听宾儿说,瘟病就是从这村里发出来的。我们去看看!” “好哩!”老家宰驱车下坡,径朝村里驰去。 石碾村里一片冷清,室外除兵卒之外,再难看到一个活人。家家户户的门窗皆被钉死,几处房舍起火燃烧,浓烟滚滚。 三名军卒手拿火把,小心翼翼地走进一家院落。 屋子里隐隐传出哭泣声,为首军卒听了一会儿,挠头道:“是老头子在哭呢,看来,今天走的是他老伴!” 另一军卒接道:“奇怪,昨日儿子死,听到老伴哭,没听到他哭;今儿老伴死,他却哭了。看来,老伴比儿子重要!” “你晓得个屁!”第三个军卒哂笑道,“听说过‘大音希声’吗?人若过于伤心,反倒哭不出来!儿子走时不哭,老伴走时哭,恰恰证实,儿子比老伴重要!” 为首军卒白二人一眼:“这是争执的地方吗?前面还有十几家呢,耽搁久了,小心瘟神爷咬住你!” 第二个军卒大咧咧地应道:“你们放心,瘟神不会咬我们!” 为首军卒盯他一眼:“为啥不会?你长得美吗?也不撒泡尿照照你那熊样!” 第二个军卒压低声,神秘兮兮道:“上仙说了,我们不是瘟神属民,瘟神不咬我们!” “你晓得个屁!”为首军卒瞪他一眼,“你去问问百夫长,刘三斗是怎么死的?” 第二个军卒目光错愕:“啥?” 第三个军卒打了一惊怔:“三斗死了?” 为首军卒压低声:“昨晚后半夜埋的!” 两名军卒的脸色瞬间苍白。 “发什么呆呀,下一家!”为首军卒努下嘴,走到隔壁柴扉,朝屋里喊道:“喂,有人没?” 没有应声。 为首军卒提高声音:“我再叫三声,有人没?有人没?有人没?” 没有任何反应。 为首军卒转对二卒:“堆柴吧。” 两名军卒跑向院中柴垛,抱干柴堆放于大门、前后窗子及屋檐下面。为首军卒拿火把点了,浓烟四起,熊熊燃烧。 三名军卒又问两家,来到了二槐家的院落。 为首军卒推开柴扉,站在院子中间喊道:“喂,屋里还有人吗?” 没有声音。 为首军卒趋至门口,抬手敲门:“还有人吗?有就吱一声!” 仍旧没有应声。 为首军卒退回院中,朝身旁两名军卒努嘴:“抱柴去吧!” 两名军卒到柴房里抱来干柴,分别堆放。 为首军卒拿起火把走到门前,点上火。火烧起来,浓烟滚滚。第二名军卒走到窗口,正要将火把伸进柴堆,里面传出一阵响动,一只小手从封死的漏洞里颤抖着伸出来,微微晃动,接着是一个嘶哑的声音:“叔??叔??” 军卒大吃一惊,火把掉在地上。 为首军卒看过来,诧异道:“怎么了?” 第二名军卒手指屋子,急叫:“快,快熄火,人还活着!” 为首军卒急了:“快,灭火!” 三人拿起长枪,将柴堆挑开。 然而,两扇木门已被点燃,着起火来。门上即是屋檐,若是控制不住,屋内孩子必被烧死。 两名军卒冷汗直出:“天哪,怎么办?” 为首军卒急中生智,撩开战袍,照火头浇去,大叫:“快,撒尿!” 另外二人也都撩开战袍,朝火头浇去。 火被扑灭,尿臊味弥漫。几个军卒互望一眼,嘘出一口长气。 三人扭身刚要离开,窗口里的小手再次晃动。第二名军卒要走过去,为首军卒横他一眼,重重咳嗽一声。 里面传来一个声音,较前更显微弱:“叔??叔??水??水??” 第三名军卒转身出去找水,为首军卒再出一声咳嗽。 第三名军卒站住,看向他。 为首军卒压低声音,责道:“你们忘了,上仙怎么说的?” 两名军卒打了个寒噤。 为首军卒朝门外努嘴,几人转身走向院门。 后面的小手再次伸到窗外,绝望地晃动着,但已没有声音发出。 三人走到门口,皆吃了一惊。 院门处赫然站着孙机。 一进村子,孙机就来了精神,下车步行。老家宰见马渴了,刚好看到有口水井,赶过去打水饮马。 村中一片死寂。 孙机挨门巡视,见各家各户的门窗皆被钉死,不少房舍冒着浓烟,正自纳闷,望见这边有几个军卒,遂赶过来问个明白。 此时此刻,孙机却是顾不上问询他们了,目光盯在伸出窗外的那只小手上。 孙机绕过三人,三步并作两步地走到窗前。 窗里再次传出一个沙哑的声音:“水??水??” 孙机从腰里取下水囊,递给小姑娘。 然而,窗口封得太牢,漏洞过小,水囊塞不进去。孙机使出全力将钉着的木条掰断,弄出一个大洞。颤抖的小手接过水囊,拔下塞子,跳下去。 里面传出两个人分别“咕咕”喝水的声音。 不一会儿,窗洞上现出一个小姑娘的脸,声音沙哑:“谢??谢爷爷??” 孙机老泪流出:“孩子,屋子里还有谁?” “是我弟弟。爷爷,救救我们吧,救救我弟弟,爷爷,我们没有水喝了,我们没有得病呀,爷爷??呜呜??” 孙机的声音颤抖了:“孩子,爷爷这就救你们出来!”转对三个军卒,厉声责问:“两个孩子好端端的,为什么不放出来?” 三个军卒互望一眼,为首军卒欺上一步,两眼盯住孙机:“咦,老先生,我还没问你话呢,你反倒过来训起人来!我这就告诉你,大巫祝有令,凡私拆官封者,一律治以死罪!念你年过花甲,也是出于好心,本军爷暂不与你计较,也不问你姓甚名谁,来自何村了,只是奉劝你一句,少管闲事,快快走路,否则,就把你也关进这屋里去!” 孙机非但不动,反而指着门上的封条,一字一顿:“拆掉!” 为首军卒一愣,上下左右打量孙机,见他一身布衣,一脸疲惫,眼睛一横:“嗨,你个怪老头子,本军爷有意放你一条生路,你却不走!这叫什么?这叫不识相!弟兄们,拿下他,关柴房里去!” 两名军卒上来,左右拿住孙机。 为首军卒指向一侧的柴房:“关到那儿去,把门封上!” 二军卒正要把孙机扭进柴房,一辆马车驰至,在门外停下。老家宰跳下车,疾步走进,大喝一声:“住手!” 三军卒怔住。 老家宰对扭住孙机的军卒怒斥道:“还不放开相国大人!” 三卒皆是震惊,面面相觑。 “相??相国大人?”为首军卒蒙了。 老家宰指着孙机:“这位就是孙老相国,你们几个有眼不识泰山啊!” 孙老相国无人不晓,两名军卒松开孙机,三人叩拜。 为首军卒跪地叩道:“小??小人不??不??不知??” 孙机轻叹一声,指向门窗,缓缓道:“拆掉封条!” 三名军卒起身,拆掉封条。 孙机进屋,将饿晕在炕上的男孩子抱出院门。老家宰也走进去,抱出小姑娘。孙机吩咐老家宰:“快,拿干粮来!” 家宰走回车上,拿出几块干粮,匆匆递给孙机。孙机接过,将一块嚼碎,喂在小男孩口中。三个军卒看到,寻来一只大碗,拿水将干粮泡在碗中,喂给小姑娘吃。 小姑娘最是清醒,吃几口干粮,“扑通”一声跪在孙机面前,叩头。 孙机抱起她:“孩子,你叫什么名字?” 小姑娘应道:“阿花!” “你阿大呢?” 小姑娘声音更咽:“我阿大叫二槐,战死在平阳了!” 孙机打个惊怔,耳边响起孙宾的声音:“??老石匠的次子叫二槐,是我阿大身边的短兵,战死在平阳了。他家受君恩分到一处宅院,是宾儿带他们一家认的门户,不想次日老石匠就得暴病死了??老石匠一家??只剩下两个孩子??” 孙机一手揽起一个孩子,不禁老泪纵横:“孩子,孩子,爷爷来迟了??爷爷害你们受苦了??” 阿花伏在孙机怀里,痛哭失声:“爷爷??” 孙机拍拍她的小脑袋:“孩子,莫哭,莫哭,有爷爷在,一切都会好的!”又转对为首军卒:“这个村里,还有多少人家被封在屋子里?” 为首军卒拱手道:“回禀相国大人,大巫祝说,这个村子犯下大罪,瘟神行罚,家家户户都被钉上了!” “荒唐!”孙机怒吼,“你们这就查看一下,仍旧活着的,全放出来,给他们水喝,给他们东西吃!” 为首军卒面现难色:“这??” 老家宰怒目瞪过来:“这什么呢?相国大人叫你放人,还不快去?” 为首军卒拱手:“小人遵命!”说着招呼两名军卒急急而去。 平阳街道上一片死寂,隔几户就有被封门户的。楚丘守丞兼平阳郡守栗平陪着小巫祝一行几个巫人沿街巡视。小巫祝一边走,一边指手画脚。 一行人巡有一时,一个兵卒快速跑来,跪叩:“报,前面拐角躺着一人,似是瘟神属民!” 众人皆惊。 小巫迟疑一下:“走,验验去!” 几人赶至街道拐角处,果见一个罹瘟者缩在墙角,脸上浮出绿色。众人不敢上前,小巫祝声音冰冷:“堆柴,火祭瘟神!” 也许是听到火祭,那人动了一下。 栗平看向小巫祝,急道:“上仙,他还活着??” 小巫祝白他一眼,厉声道:“传上仙令,火祭!” 栗平做个苦脸,对几个兵士下令:“堆柴!” 几个兵士抱来柴草,远远扔到那人身上。一人泼上油,另一人将一支火把掷过去。顷刻间,火焰熊熊。罹瘟者在火堆里轻微蠕动几下,就不再动了。 众人不忍见此惨状,纷纷背过脸去。 小巫祝视若无睹,继续前行。 一车驰至,一个军尉跳下来,对栗平拱手道:“报,相国大人到了石碾村,责令拆除封条,放走瘟神属民!” 众人皆惊。 小巫祝略一思忖,转对栗平道:“带上你的人,奔赴石碾村!” 栗平拱手:“敬从命!” 小巫祝一行赶到石碾村,果见封条全被拆除,仍旧活着的人被士卒们扶到户外,村中心的场地上三三两两躺着十几个人,孙机与老家宰正在给他们喂水与食物。 小巫祝目睹这一切,一时惊得呆了。 栗平疾步走向孙机,半跪:“相国大人??” 孙机正在给一个病人喂水,见是栗平,惊喜道:“栗平!” 孙机站起,迎上去。 然而,刚迈出几步,孙机便觉一阵眩晕,差点儿歪倒。 栗平看得真切,跨前一步扶住:“相国大人,相国大人??” 孙机额上虚汗直冒,在栗平的搀扶下,勉强走到一棵树下,靠在树干上。 栗平关切地问道:“您这??没事儿吧?” 孙机吃力道:“水!” 栗平递上水囊。 孙机连饮几口,喘会儿气,给他个苦笑:“唉,看样子,老朽真是老了,拉几天稀,就顶不住哩!” “相国大人,您??下官刚刚听说您到这里,迎得迟了!” 孙机指向村民:“这些村民中,有的患病了,有的却是无病,如此不分青红皂白,一概封门,怎么能成?” “这??”栗平看向小巫祝,“下官身不由己呀!” 小巫祝惊惧地盯在院中躺着的几个罹瘟者,见孙机看过来,这才转过头,与他对视。 小巫祝的目光死死盯住孙机的脸,盯住他的眼白与额角的汗珠。小巫祝本能地后退几步。 孙机擦一把汗,语带讥讽:“小巫祝,你是瘟神的身边人,害怕个什么呢?” 小巫祝这也回过神了,气恨恨地回道:“孙相国??”指着地上的人和封条:“您私拆封条,擅放罪民,对抗瘟神,是公然违抗君命,罪??”略略一顿,放缓语气:“罪不可恕!” 孙机又擦一把汗,沉声道:“我的罪可恕与不可恕,就让上天决定吧。”旋即指向百姓:“然而他们,顺时应令,劳作营生,温良恭谦,真实纯朴,罪从何来?以屠戕无罪生民来惩罚‘有罪’之人,天道何在?” “这??”小巫祝一时语塞。 孙机声音冰冷:“回去转告大巫祝,让他转禀太师,治瘟当治有瘟之人,不可滥杀无辜。这般治瘟,纵使赶走瘟神,也是伤民。天下至贵者,莫过于生命。若是只为一己之私,草菅人命,实非智者所为!” “你??好好好,小仙我这就回禀上仙!”小巫祝急切转身,与随从巫人跳上马车,疾驰而去。 栗平看向孙机,关切道:“相国大人,天不早了,您老身子骨要紧,我们这就赶到平阳,您老好好将息一下!” “唉,”孙机长叹一声,“你们走吧,老朽哪儿也不去,老朽只想待在这个村子里,”看向院中的村人,“跟他们唠唠嗑儿!” “这??” “栗将军,你给个实话,罹瘟百姓究竟有多少?” “从平阳到楚丘,方圆百里皆有患者。迄今为止,像石碾村这样整村封门的共有八个村落,千二百多户,挑选封门的约三百多户,平阳城中也超过十户了。百姓听闻罹瘟就要封门,纵有病人,也不上报,谁家有死人,多是悄悄埋掉,因而眼下究竟有多少人罹瘟,死掉多少,下官实在说不清楚!” 孙机长叹一声:“唉,前番魏人屠城,平阳虽空,尚有烟火,今日这般封门事瘟,这是灭门哪,这是绝根哪!平阳??曾经人丁兴旺、鸡犬之声相闻的百里沃野,眼见就是无人区啊!” “可??君上旨意,如何是好?” “将在外,君命有所不受!”孙机端正身子,目光坚定:“都到这个时候了,还什么旨意不旨意的??”略顿,苦笑一声:“是君上让瘟神吓糊涂了,听凭一群奸人摆布。没有百姓,何来国家?没有国家,何来社稷啊?” 孙机越说越激动,加之拖着病重之身,连连咳嗽,大口喘气。 栗平轻拍他的后背:“敢问相国,下官该当如何做才是?” “把疫区的人区别开来,有病的集中一处,能救治的就救治,不能救治的,虽可封门,但要予以安抚,要保证他们有水喝,有食物吃,要让他们死得体面。对于那些迄今仍没生病的,当是不会得瘟的人,要给他们活路,不能让他们活活饿死、渴死在自家的屋子里啊!他们多是烈士的家人,他们??不该遭受这样的对待啊!” 栗平涕泣道:“下官??遵命??” 第(3/3)页